拓展书法艺术的文化视野

——何满宗访谈录

夏义生

何满宗，湖南常宁市人，1956年出生，毕业于清华大学，获历史学硕士学位。现任中国书协理事，湖南省文联副主席，湖南省书法家协会主席，一级美术师。2006年10月9日，秋阳高照，我们在长沙荷风堂艺术中心采访了这位激情四溢、热情友善的著名书法家。

夏义生（以下用●表示）：书法可以追溯到殷墟甲骨文时代。几千年层积的书法文化已成为今天书法创新发展无法绕过去的存在。你曾经说过，古往今来，真正敢于大破大立，敢于革故鼎新者，都是具有深厚传统功力的人。没有扎实的传统基础来谈创新，那是浅薄的，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你所强调的书法艺术创新不离传统，是否体现了你对书法艺术传统深厚久远的敬畏意识？是否表现了你对书法这一最具中国独特性的民族文化意识的理性自觉？换言之，书法艺术走向现代当以传统文化作为基石，在深刻把握传统的基础上弘扬传统，在始终坚守书法美学原则的基础上，吸收姊妹艺术和外国艺术精华，从而推动书法艺术的现代发展。

何满宗（以下用▲表示）：对书法艺术传统与现代的关系，我是这么看的，他们之间既对立又统一。所谓“对立”，是矛盾的对立，是事物的两个方面，它是促进社会、事物发展的一切动力，没有书法艺术的传统积累，就没有书法艺术的今天；所谓“统一”，是斗争的统一，新事物总是在旧事物的灭亡中诞生的，书法艺术从来就是在批判中发展，在发展中继承。“书从文，画从艺。”文字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人类文明的标志，它超越于语言，超越时空，更便于人们交流信息、传播智慧。“文以载道”，“书”亦载道。这就决定了文字和书法的同步发展，文字日趋符号化，书法不断在简化。这由甲骨文、篆书、隶书到楷书、草书、行书的发展过程不难看出，“简化”是书法艺术由传统走向现代的一条秘道。但“简化”不是简单化，更不是简单到不要文字的书写，没有文字的书写只能叫墨迹。简化是有规律可循的，寻找简化的“不二”法门便是历代的经典。所以我主张“走进经典，这叫继承；光继承还不够，经典在流传中有误抄，有脱落，有讹传，等等不一而足，经典确实需要规范，“笔墨当随时代”，经典更需要发展，这叫“创意经典”。

总而言之，书法创新不能离开传统，书法发展不能拘泥传统，达到二者的辩证统一，这才是最根本的。“拘而不泥，因陈出新”，是“简化”之道，也是书法之道。我们不仅要做传统文化的继承者，更要做当今文化的创造者。

●书法艺术是从汉字的实用书写中逐渐发展起来的。过去，读书人自发蒙开始即习书法。在电脑写作日益普及的今天，毛笔不再作为日常书写的工具，书法的实用功能日渐淡化，书法在文化人中的基础地位日益弱化，愈益成为书法家的专业行为。而在消费主义盛行的当下，功利的驱使，欲望的诱惑，又使一些书法人背离汉字和书写的基本法度（如反倒书法），以致浮躁之风日盛。你提出走进经典、走近传统的理论主张，你在2004年花一年时间钻研米芾，2005年钻研王羲之，2006年钻研怀素和黄庭坚草书，连续三年的创作实践，是否从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表现了你对时下书坛创作风尚的个人主张？换句话说，传统与经典在你心中的崇高地位影响了你对书法艺术走向现代的价值判定。

▲我认为研习经典、吃透经典是一个书法家一辈子的事情。唯有精研熟习，方能综合运用，丰富自己创作的内涵；唯有融合贯通，方能出奇出新，成就自己的创作风格。比如说专攻草书，也要“旁骛”他类书法，以资借鉴，否则就容易单调，书法一单调就平庸，一平庸就看不出有多少学问、有多少艺术性。真正能创造书法时尚的人，必须也是有深厚传统积累的人。我个人认为真正的时尚其实质就是得到承认了的创新，而继承的实质就是发掘传统的活力，书法要求变化，也时时刻刻在变化。但一个书法家要能“以不变应万变”，切不能为变而求变，否则就会极易误入歧途。时下各式各样的书风盛行，比如你提到的所谓“反倒书法”，也有许多人大声叫好，我对此持“三不”主张：不附和、不提倡、不推广。要知道书法是一门传统艺术，是我们民族几千年文化的积累，“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师”。当然艺术形式发展到一定极致，必然也会求新求变，但要顺其自然，不可胡来乱来，否则只能是“杂耍”，而不叫“书法”，不能叫“艺术”。

●书法以汉字、毛笔、宣纸、墨为表现载体，从形式上来看，它是写字，它十分注重用笔、结体、章法；但它不止于写字，因为书法作品中汉字已经被组织成具有一定意义的语言形式。从内容上来看，书法作品书写的是思想、是感情、是文化。优秀的书法作品应该是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统一。你多次谈到书法家应该学者化，要多读书，努力提高自身的综合素质。这是不是反映了你对书法传统的理解和当下书坛的认识？

▲书法是一种载体，表达书写者的思想和理念。书法家一般都有自己的代表作品，藉此表达自己的文化思想和文化修养，如大书法家王羲之的代表作《兰亭序》。我一贯主张：“做思考思想的思想者，当研究学问的学者。”对中西重大的思想命题，我都有所涉猎，并勤加叩问和探索，力争向学者型的书法家靠拢，而不愿当一个“不学无术”而只知道写字的“字匠”。有人说：中国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可见没有高深的文化学养，而想成为真正的书法家那只能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跟老一代书家相比，年轻一代书家文化学养方面显然大有差距，需要静下心来多读书，好好补课。我常反省自己“喝酒太多，读书太少”，不止是说说而已，实际是出于内心的焦虑。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年轻一代书家要有意识地挤时间多读一些哲学、历史、文学、科技等方面的书籍，以弥补自己学养方面的不足。怀素曾到长安拜师，何绍基遍览名山巨泽，寻访碑版古迹，齐白石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眼界为之大开。

“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对书家来说，“字外功”非常重要。所以今年省书协的主题年就是“读书年”，闭关苦练“内功”，以图有朝一日能够“破壁”、化蛹成蝶。读书万卷，下笔有神。读书能丰富创作理念，下笔当然就如有神了。只要集中精力，只要坚持不懈，就会达到终身努力，便成天才的境界。我坚持每天用毛笔小楷写日记，十几岁的日记现在还保存者，从不间断，自认为这对于提高我的思想修养和专业素养大有好处。

●明万历年间的书法家项穆在《书法雅言》中提出：“故心之所发，蕴之为道德，显之为经纶，树之为勋猷，立之为节操，宣之为文章，运之为字迹。”“且帝王之典谟训诰，圣贤之性道文章，皆托书传，垂教万载，所以明彝伦而淑人心也。”在项穆看来，书法家必须有高尚的人格，优秀的道德品质才能创作出境界高远的书法作品。换句话说，个体人格的完善是书家成就的基石，“人正则书正”。从书法艺术的社会功用来看，书以载道，“明彝伦而淑人心”。项穆的书法美学观对后世影响甚大。当下书坛，一些人模糊了基本的道德判断，以丑为美，以恶为善，以耻为荣，以金钱为中心，丧失了基本的道德底线。你以做善事为自己的人生追求，也作为人生的乐趣。今年1月你的一幅作品“寿”字，卖了22万元，捐给了文化建设；今年8月，你的又一幅作品“福”字，卖了33万元，你又捐了建文化广场。你多次强调用书法弘扬中华美德，的确具有深刻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这个问题提得好，虽说是老生常谈，却也常讲常新。重复并不一定都会令人厌烦，不是说“重复是记忆的体操”吗？为加深记忆，我不妨再重复一遍，一言以蔽之曰：“美学上的价值便是道德上的价值。”没有哪部文学作品成心要去歌颂潘金莲，赞美陈世美，书法也是如此。我从小就受到母亲的教育和熏陶：与人为善，乐道人好。我相信善良总是能感动人的——仁者无敌。不过善良也是要有原则的，“发现真理靠水平，坚持真理靠勇气” 。郑板桥有句名言“吃亏是福”，毛泽东讲“为人民服务”，孙中山讲“天下为公”。其实普通老百姓也可以为人民服务。有人轻视书法家、艺术家，认为他们那个圈子有点“乱”，实际上越是名家，就越注重自己的道德修养，就越讲为社会做贡献。一个艺术家、一个书法家最起码的道德修养，就是要行善种德，能将心比心，富有同情心，我坚信这个信念，更要传播这个真理。希望每个艺术家都能加强修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吾日三省吾身。”我坚持每天做一件善事，每月做一件实事，每年做一件大事，一辈子做一件有意义的事——用书法弘扬中华美德。我写“福”、“寿”“德”三字，并不在于卖了多少钱，卖多卖少，反正我都捐出去了，关键是看这三个字发挥的社会作用有多大，我是用这三个字，来弘扬社会美德。我谓此“吉祥三字”，最近，我为了诠释这“吉祥三字”，又作“吉祥三颂”：大德颂、万福颂、长寿颂。但愿能够给社会，给老百姓带来幸福、吉祥的祝愿和一些审美享受。

●谈到湖湘文化，人们很容易想到思想文化、政治文化、文学等；阐释湖湘文化的特质和基本精神如“经世致用”、“敢为天下先”、“无所依傍，浩然独往”等，也主要是从思想、政治、文学的层面来萃取和提升。若从书法的视角来考察，湖湘书法大师如欧阳询、怀素、何绍基、齐白石、毛泽东等对中国书法艺术的发展有着重大的贡献。他们同样也为湖湘书风的形成和发展做出了创新性的贡献，是湖湘文化的重要成果。你曾撰写《湖湘书风分析》等理论文章，请你谈谈湖湘书法源流、特征及其与湖湘文化的关系。

▲书分南北，世所公认，也就是常说的是南帖北碑。这种南北书风的分界，跟地理历史因素和当时物质条件攸关。不管怎么说，中国古代很多名人，诸如李白、杜甫、柳宗元、朱熹……他们历洞庭入湘江，来到湖南这片热土，带来了他们深刻的学术思想和丰富的文化智慧，逐渐在这里积淀、融合、酝酿，从而影响、促成了湖湘文化的形成、发展。湖南书法当然离不开湖湘文化的哺乳、熏陶和养育，从而形成了南北融汇的局面，最终以“浪漫豪放”著称。

从毛泽东、齐白石到何绍基，再到怀素、欧阳询，直到唐以前，都有渊源。据《湖南通志》等记载，历代约有书法家1000多人。他们大都深受湖湘文化“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的影响而敢于创新，受到“经世致用，霸蛮执着”的精神感化而能够创新。湖湘五大书法家莫不如是。欧阳询能够在“尚法”的唐代独树一帜，将北碑和南帖兼收并蓄起来，融为一体，开创了不同于“二王”的“欧体”。怀素敢于创新，敢于打破过去的草书模式，与另一草书大师张旭相比，怀素对狂草的形式美追求似乎更全面﹑更完整，把握力更强，狂草的形式美法度可以说是由他建立起来，这就是湖南人的“敢为人先”。到了清朝何绍基，在大家都尚碑的风气当中，他能将秦汉篆隶﹑北魏碑刻融为一炉，将篆隶之法融入楷书，应该说这把湖南人“想干就干”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齐白石也是如此，搞“衰年变法”，否定过去，不断创新，终成一代书法大家。毛泽东就更不用说了。

●毛泽东是伟大的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与此同时，他的书法艺术大气磅礴、气势恢宏、意境高远，创造了我国二十世纪书法艺术史的辉煌。请你谈谈毛泽东的书法艺术与湖湘文化的联系及创新。

▲毛泽东书法气势恢弘，俯视古今，充满金戈铁马的气象。毛泽东书法既能师法传统，取法乎上，又能敢于创新，自成体系。毛泽东早年的墨迹，如《还书便条》、《讲堂录》、《离骚经》、《商鞅徙木立信论》等等，与欧阳询的楷书《九成宫醴泉铭》和行书《张翰思鲈帖》的用笔结体都有一脉相承的痕迹。毛泽东后期专攻草书，对怀素的字特别喜欢。毛主席秘书田家英就说过：“毛泽东的字是学怀素体的，写起来很有气魄。”毛泽东的草书结体，大小错落，用笔夸张，对比强烈，受怀素的风格影响较多。

由此观之，毛泽东从欧阳询、怀素等湖湘书法家那里吸收了大量的营养，为的就是形成自己的体。他曾说：“各种体我都研究过，我都不遵守，我有我的体。”终于形成了“毛体”。“毛体”是深植于中华民族沃土之中的书法艺术之树的一朵奇葩，毛泽东一生对书法艺术情有独钟，是他对中国传统文化透彻了解的必然结果；毛泽东的书法艺术成就是中华民族文化自觉自信自强的璀璨信号，“毛体”又是闪耀于人民群众书法艺术天空中的一颗明星。毛泽东已被世人公认为杰出的书法家，他能够将艺术性和人民性高度地统一，将艺术性和实用性高度地统一起来，人民才是历史的真正推动者，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毛泽东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正如清代书论家刘熙载所说：“书，如也，如其字，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毛泽东继承发扬湖湘文化，也继承发扬了湖湘书法。

●展览是书法艺术传播、交流的重要形式。在传媒业日益发达的时代，传统的书法艺术如何借助现代的传播理念，借助多媒体电子技术，实现书法艺术传播交流形式的创新，与时俱进，尽可能地拓展其社会影响与经济效益，以避免书法艺术展览的“小众化”和“圈子化”，已经成为当下亟待解决的问题。作为湖南书法界的重要组织者，你有何思考？

▲传播对书法确实重要。我觉得广播电视虽然是一种新的传播媒介及手段，目前它们尚不能完整传播书法的韵味，网络传播也是如此。我主张去借用现代传媒的同时，多举办传统的展览。展览可以让观众观摩原作，体味笔墨情趣。展览通过作品的装裱，注重视觉效果，要把作品的创作形式、内涵配合工具展览，变成书法展览具有书法文化。开幕式更要注重人性化，比如以酒会、座谈会的形式召开，并不非得要以开大会的形式，八十老几的同志还得站着。说话要注意走向大众化。另外我觉得还有几种静止的展览形式，比如说，碑廊也是一种展示、展览方式，是一种恒久、凝固的展览，山川圣地的各种各样的楹联实质上也是一种书法展览。还有一种流动的传播，比如“书法进万家”，就是要使书法走向千家万户，要是每个家庭都挂一幅作品，那是更广泛的传播。还有一种传播，办书法训练班，近期我们就要成立“湖湘少年书法家联谊会”和“湖南大学生书法家联合会”。总之要尽量做到不同的书法群体，能在不同的场合，到处展出，传播。传播工作重要，但还得有措施。我们主张在书法的普及上传播，在书法的传播中提高。

●我国传统文化中“士不理财，文不经商”的观念，“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安贫乐道的价值观深刻地影响了国人的潜意识，以至相当一部分人羞于将“文化”与“产业”联系在一起。然而，文化产业已经成为当今世界的朝阳产业，文化产业对文化的普及、繁荣与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在书法创作上，蔡邕说过，“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若迫于事，虽中山毫不能佳也。”这里谈到了书法创作的非功利性和艺术超越性。然而，人们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书法作品的商业价值。你对书法的非功利性和艺术超越性与书法艺术市场的关系有过深刻的思考，请你谈谈，好吗？

▲从个人来说，我可不愿研究市场；从艺术来说，可又不得不研究市场。书法作品的艺术价值就在于它是物化了的精神产品，所以就会有价值、有价格。第一，书家、艺术家当然首先要能创作、奉献最好的作品，其作品能不能走向市场，得到市场的认可，那是另外一回事，关键在于大家都要能转变观念。艺术家要有接受市场观念，经受市场考验的平和心态，在当今经济全球化浪潮下，市场既不是谁的天堂，也不是谁的地狱，面对它、接受它、甚至利用它，才不失为明智之举。市场和道德没有必然的联系。读者、消费者也应该要理解这一点，艺术家创作作品，要付出劳动，因此获得相应报酬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第二，艺术走向市场，还有许多中介环节。要建立画廊，成立工作室，要有懂专业的经纪人，成立书法艺术品公司，把艺术产业化，以后创作归创作，销售归销售。把个人艺术创作、收藏都搞起来。第三，单是指责别人对艺术不重视以及指责市场是错误的。市场当然要靠带动，但更要注意培养。比如过年过节贴个对联什么的，有了氛围，就慢慢会有市场。湖南市场现在悄悄悸动，但真正的艺术收藏还很少，这是否与文夕大火有关，烧断了文脉？最近我一个字卖了22万、一个字卖了33万，这确是市场的推动和表现。我看还是要靠大家观念的转变，艺术家也要为之付出艰辛的劳动，“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也许这就是市场的规律。

●在中国书法史上，曾出现过艺术观点和志趣相近的书法团体。新中国成立后，依行政区划建有各级书法家协会。毋庸置疑，这种书法组织对我国书法艺术发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今天仍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是，随着我国社会的开放性和多元化发展，书法组织如何实现组织创新，以其实现艺术上百花齐放的局面呢？

▲这是大家面临的新课题。省书协成立22年来，我们做了许多书法组织建设、书法教育、书法的普及和提高等基础工作。到目前为止，各市州都成立了书法家协会，县级基本上成立了各自的书法组织，还涌现了许多书法团体，如省青年书协、省硬笔书协、省女书法家协会、墨第一组、永和七子、雁阵书法部落、中国尚锋书艺、水墨一方、南楚印社、天心印社、洞庭印社等团体。我认为这还不够，我们还可以从现有组织上进行创新。

第一，我们要逐步完善各书法专业委员会，我们现有20个书法专业委员会，或以年龄划分，或以职业划分，或以专业划分等等不一而足，但还不够全面，我们要逐步打造一支涵盖多层面、多角度能“海陆空”立体作战的书法湘军阵容，发挥各行各业对书法做贡献的群体作用；以后我们要成立书法研究院。书法研究院以研究为主，可以研究古代书法及其理论，可以研究一些大的书法活动或流派，可以进行人才、大赛、创作、评委机制的研究，没有理论指导，书法易盲从，有了书法理论的研究，可以使书法有序成熟；我们还要尽快建立农民书法协会，今年10月省书协成立了“农村书法工作委员会”。在我省省书协的会员中，农民会员不到10％，农民没有条件，资源和信息有限，但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我们有必要设立组织机构促进农村书法发展；我们要打造书法银行，通过书法银行这一评估机构促进书法发展，书法市场要靠我们自己来调节。

第二，我们在书法“扩军”的同时，还要注意书法“练兵”。不仅要“把有水平的人集中到书协中来”，而且要不断丰富书协内部建设。要积极开展书法活动，书协有三分之一的组织开展活动就不得了。每年十月抓大活动，切实建设“湖湘书法月”。

第三，组织创新需要体制保障。省书协正在实行体制创新，借鉴国外机制，提高会员会费，促进书协发展。当然，这种创新不同于谁出钱谁当官，是从水平来定。理事、主席都要交会费。体制上的创新，任期制很科学，书协要与科学管理制度接轨，每年副主席、理事要述职、考核，达到出人才，有活动的目的。根据国家大的体制创新，我们要进行相应的改革，比如实行AA制经费分摊模式，有利于开创书协新局面。

●湖湘文化孕育了一代又一代文化名人，一代又一代文化名人又创新了湖湘文化。今日湖湘书坛有坚实的湖湘文化底蕴，有欧阳询、怀素、何绍基、齐白石、毛泽东等书法大家的艺术滋养，湖湘书坛如何实现整体发展和创新？作为湖南省书法家协会主席，你有何思考？

▲书法作为湖湘文化的组成部分，任务很重，我们相信她一定会在新世纪实现腾飞。实现湖湘书法繁荣和发展，当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一是创新组织，激活体制，促进发展，上面我已经谈了。二是着力培养人才。运用各种方法培养人才，我们正在挑选、组织一批年轻人举办展览，下大力气宣传湖南书法，明年将开展一些普及性质的和一些精品性质的展览活动，有意识地推举几位年轻拔尖人才，使年轻人才脱颖而出。同时年轻人也要有甘于牺牲、乐于奉献的精神人格，事业的伟大，精神的执着，才能成为大师，希望有志之士为构造湖湘文化而努力；要学习古人吃苦耐劳的精神，时代变了，但精神不能变，“一专多能”才能成为书法大家。三是拓展书法阵地。省书协原有《书画家报》，省青年书协有《青年书法报》，省硬笔书协有《中国硬笔书坛报》，省直、常德、岳阳、衡阳、邵阳、娄底等书协也有书法报刊，这是创新书法事业的重要阵地，我们希望今后要继续巩固和拓展这个阵地。现在我们已经创办开通“湖南书法网”，通过现代传播传播手段尽快地传播书法信息。四是加强书法建设。要打造真正的书法家，需要时间的积淀，做一些书法建设，留下一些文明成果，“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要成立书法创作中心，建立湖湘文化碑廊，要在旅游圣地开办书法展示、展览基地。今年元月，省书协和青年书协在长沙维一星城社区创办了全国第一家“书法会馆”，集书法展示、交流、培训于一体，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湖湘文化有很多层次，书法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我作为湖南书法界的“组织者”，而不是“领导者”，2004年10月就搞了42次展览和活动，展出作品3298件。这几年省书协一年集中搞一个主题，2004年是“展览年”，书法展览，影响颇大，去年是“外交年”，艺术家要出成果，对外创作交流也是重要的一方面。今年是“读书年”，以后要搞“学术年”、“市场年”……

“行善莫迟疑。”只要有利于湖南书法事业的发展，有利于书法湘军的壮大，有利于用书法弘扬美德，我将不遗余力地去做并力求做好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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